【环球时报报道 赴加纳特派记者 郭芳】加纳,对于“淘金者”来说,这个位于非洲西部的国家矿产丰富,曾有“黄金海岸”之称;对于足球迷们来说,加纳国家队因在非洲国家杯甚至世界杯上有着不错的战绩而知名。但对于大部分中国人来说,上个月去世的加纳人、联合国前秘书长科菲·安南,或许是他们对这个小国仅有的认知。今年9月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召开前夕,《环球时报》记者走进这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家,却发现无论是文化交流还是经贸往来,加中两国间的关系都比想象中的密切。
《西游记》流行,中国人被追着喊“师父”
“加纳是世界的中心!”在加纳最大城市、首都阿克拉,当听到不少当地民众自豪地说出这句话时,《环球时报》记者有些吃惊和疑惑。进一步了解发现,这其实并不是个夸张说法,因为从地理位置看,在本初子午线经过的国家中,加纳是离赤道最近的。
和诸多邻国一样,加纳面临着发展问题。该国面积和中国广西差不多大,人口2800多万。靠着黄金、可可、木材三大传统出口产品,加纳成为西非经济不错的国家,2017年人均GDP为1600多美元。但走在阿克拉街头,还是能感受到其经济欠发达:市中心四车道的马路已经有些年头;出租车大多是二手的;道路两侧既有高楼大厦(多是金融和政府机构),也有低矮住房甚至铁皮棚。
与中国人对加纳的陌生不同,加纳人早就在生活中接触中国。在阿克拉市中心,一座由三个巨大白色立方体切割组合而成的建筑显得与众不同。这是靠中国提供贷款,并由中国建筑师设计建设的加纳国家剧院。时至今日,这座上世纪90年代落成的建筑,仍是与独立广场并称的阿克拉景点。在采访中,不少加纳人主动向记者提起它。在机场附近,阿克拉的另一标志性建筑是中国政府援建的加纳外交部办公楼,气派庄重。
“你好!”在超市、酒店甚至路边摊,记者都曾碰到加纳人热情地用中文打招呼。“中文热”是这里又一个浓重的中国印记。加纳大学孔子学院的志愿者阮老师告诉《环球时报》记者,加纳大学的学生们追中国电视剧就像国内一些人追美剧一样。由于《西游记》特别出名,她曾被班里的小学生追着叫“师父”。在机场,记者也受到同样的“礼遇”。边检人员看到记者的中国护照,立即请教“passport”用中文怎么说。
来加纳之前,记者难以想象会有如此多的人热衷于中国文化。据中国驻加纳大使王世廷介绍,目前有6500名加纳学子在中国留学,连续4年成为非洲在华留学人数最多的国家。加纳大学拥有该国两所孔子学院之一,有3500多名学生。《环球时报》记者走进这所学院时,恰逢学校放假,但走廊里还张贴着加纳学生的剪纸、京剧脸谱作品和中文作文。名为邓肯的学生在作文中写道:“中国是个很好的国家,我爱中国。”
但在加纳第一大报《每日写真报》的金斯利·因科看来,加纳人对中国人的印象其实有点“复杂”。该报每周至少有两篇与中国有关的报道。金斯利说,10多年前,在加纳偏远山村很难看到中国人,现在却随处可见。他们大部分的涉华报道是关于贸易和商业。但最近两年“非法采矿”成为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当地人因此对中国人产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印象。但他强调说:“中国政府在加纳有着非常好的形象。”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在阿克拉行车,只要一停下来,等在路边、头顶商品的小贩就立即涌过来。他们叫卖的商品从花生、柠檬、袋装水到风扇、车胎、运动鞋,应有尽有。当一名小贩隔着车窗卖力推销一个便携吸尘器时,记者看到外包装上用中文写着“最大功率,质量上乘”。
加纳工业基础薄弱,市场对进口产品依赖性大。根据加纳工业协会2017年公布的统计数据,该国市场上74%的商品来源于进口,中国产小商品和日常用品占据较大份额。用金斯利·因科的话说,来自中国的价格低廉的商品让很多加纳人都买得起。
事实上,中国带给加纳人生活质量的变化远比这多。在加纳,谈到中加合作,布维水电站总会被提到,它被认为是中加合作的典范。承建布维水电站的中国电建集团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加纳代表处首席代表黄光辉向《环球时报》记者回忆说,加纳之前缺电严重,水电站开建时施工地区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他们不仅在山顶建起通信基站,还修了道路、桥梁和300公里高压输变电线路,改善了整个加纳北部的基础设施。2013年底竣工后,布维水电站成为加纳第二大水电站,年发电量10亿千瓦时,占该国电量的1/5。布维水电站还像学校一样,前后培训万余当地人成为技术工人和水电管理人才。
目前,中国是加纳最大的贸易伙伴,双方合作几乎涵盖该国经济所有领域。加纳外长博奇韦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说,截至2017年,中国在加纳投资或参与的项目多达752个,当年两国贸易额近70亿美元,为近年来之最。加纳财长肯恩·奥福里·阿塔颇有几分自豪地告诉记者,加纳2017年的GDP增速约为8.5%,前一年这一数字仅为3.7%。根据世界银行预测,今年加纳将成为世界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
然而,从“新殖民主义”到“债务陷阱”,中加互利双赢的合作却面临着西方舆论越来越多的指责和恶炒。当《环球时报》记者提到这些西方论调时,加纳促进投资中心CEO约菲·格兰特连说两次“我不同意!”他说:“为什么我们要担心所谓债务陷阱?我们从中国获得援助去改善基础设施,然后让经济得以发展,就可以还得上贷款。”外长博奇韦则用“完全反对”回应“新殖民主义”论调。“他们说殖民主义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就是从被殖民的历史中过来的”,博奇韦说:“中国愿意倾听非洲的声音。我们有巨大的基础设施建设需求,我们发现中国是能够提供帮助的可信赖伙伴。中国帮助我们的同时,我们也在帮助中国。这并非是单向的。”
《环球时报》记者在加纳采访的感受,印证了博奇韦的说法。南非华人庄瑞明告诉记者,10年前,他考察了非洲十几个国家,最终决定落脚加纳,并先后投资2亿多元人民币。为什么选择加纳?因为加纳是非洲治安较好的国家,政局也比较稳定,法律体系健全,民众性格平和,又有重视教育的传统,总体而言“投资环境好,有发展潜力”。
“如果朋友已经蹚出一条路,向他学习是最好的办法”
“向中国学习”,在加纳国际媒体中心进行的交流中,《环球时报》记者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约菲·格兰特已经去过中国超过10次,他如数家珍般列举访问过的城市:北京、广州、成都、上海……当记者赞叹他来华的次数可真不少时,格兰特认真地说:“中国这样的国家,去10次远远不够,我还要去更多次。”
在不少加纳人看来,向中国学习是因为加中两国有着相似的经历。1957年,加纳宣布独立,成为撒哈拉以南非洲第一个摆脱西方殖民统治的国家。“加纳和中国一样,都通过努力斗争获得独立自主,并投身改革之中”,约菲·格兰特说,“但中国的改革比我们彻底得多,也快得多。中国是我们的好榜样”。博奇韦向《环球时报》记者表达了类似看法:“如果在你成功之前,你有朋友已经蹚出一条路,那么就不需要白费力气做重复的事,向他学习是最好的办法。”
今年6月,来自加纳的20名官员参加在西南交通大学举办的“加纳铁路发展官员研修班”。在对加纳铁路发展部部长乔·加蒂的采访中,他主动向《环球时报》记者提及此事,并说这样的活动每年举行,现在已有40名官员参加过培训,“他们带回了中国经验”。
整体来看,加纳的基础设施较差,建设效率也不高。在阿克拉到港口城市艾玛的高速路上,40岁的当地人谢尔曼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这条路从他出生时就开始建,直到上届总统任上才通车。不过,乔·加蒂指着一张铁路发展蓝图说,加纳将修建总计长达4000多公里的全国铁路网,其中2000多公里将在未来几年投入建设。目前,已经有两家中国公司参与其中。另外一条铁路项目的10多家竞标者中,有4家中国公司。
采访期间,不少加纳政要提到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向中国学习的好机会。博奇韦对记者说,非洲需要朋友,中国正是向非洲伸出援手的真正朋友,“这是个很好的峰会,没有人会浪费(这个机会)”。
(责编:王欲然、杨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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