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的全部历史,就是将我们引向解放视点的历史。
—贡布里希
目前,我国艺术正处在开放融合多元并进的环境中,用什么样的标准来看待各类艺术,是引起全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也是长期困扰艺术界的一大难题。而贡布里希深刻而透彻的论述,为我们正确判断艺术的价值指明了方向。
从艺术审美来看,站在不同视点,我们将会发现不同的美,无论是对艺术家还是欣赏者都将如此。在通过对不同艺术的比较中,丰富和完善自我的审美认知。无论是东方艺术或者西方艺术,是前人艺术或者当代艺术,我们都应该采取客观的态度和开放的思想,通过对各门艺术的充分了解,认真的比较后方能对其做出总体的判断。这时,我们将不难发现,在艺术的成长过程中,始终遵循着一个基本的规律,这就是每个代表性艺术家,在其审美视点上所具有的某种特殊性。
在我国,南宋画家梁楷,代表作《泼墨仙人图》,泼墨形式独创、意境超凡,它和以线为主的中国水墨画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开创了我国人物画的新局面。从现象看,自新文化运动以来,艺术的视点集中在对西方艺术的借鉴。这一时期代表性画家如庞薰琴,他的作品是东西方艺术融合的一个缩影。新文化运动开启了中国艺术对外开放的大门,翻开了中国美术的新篇章。
我们迷恋于东方艺术中的意境美,也向往西方艺术带给我们的理性美和形式美。中世纪晚期,以达芬奇为代表的西方艺术,崇尚自然美和人性美,反对神性。到了20世纪,照相机的诞生,很大程度上已经替代了绘画的写实功能。艺术家把视点转到了对于艺术本体的关注,从此,艺术不再是“被缚的奴隶”,艺术家真正成为了艺术的主人。如塞尚,无论是他的风景、人物或静物画,都能恰到好处地将客观对象融入自己的生命,形成个性化的语言表达。再如印象派画家莫奈,其代表作《睡莲》《日出》,印象派发现了色彩的互补关系,并将视觉色彩的感性审美和对外光色彩的科学分析相结合,使艺术史得到重大发展。之后,是野兽派、立体派和抽象派的出现,代表画家马蒂斯、毕加索、蒙德里安和波洛克,他们或表现情绪,或表现立体空间,或以潜意识的表达方式,更全面更本质地诠释了艺术的真正意义,作品给人以前所未有的视觉震撼力,西方现代艺术的迅猛发展告诉我们,艺术的未来就是创造无限的可能性。
沿着艺术发展的途径,我们看到的,分明是由于视点的转移所带来的艺术形式上的演变,这种变化归根到底是艺术家求新求变的意识决定的,它将艺术的发展引到了发现和创造的正确轨道。后期印象派画家高更曾这样问道:“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何许人?我们往何处去?”回看20世纪的西方艺术,高更的追问,是有代表性的,带着这一追问,西方艺术家们不断创新理念,不断发现审美艺术的新视点,从而形成了形态各异的西方现代艺术,它对我国当代艺术的进步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
形式的突破是思想内部演化与升华的结果,代表了人们普遍的审美愿望,形式承载内涵,只有在有意味的形式当中,我们才能够领悟到艺术的本质,获得精神的提升。
丰富的艺术史告诉我们,当代艺术的前途,仍在于艺术家对于艺术规律的深入了解和科学把握,并耐得住孤独,创造性作品往往是从孤独中孕育而生的。艺术家积极的原创意识,往往来源于他的艺术理想,来源于他对本民族和人类艺术发展的责任感,原创艺术家在长期艰辛的探索实践过程中,经历了常人未经历过的心路历程,之后,才使艺术的风格在反复演变中渐渐形成。在独特审美视点的创造中,他们捍卫着艺术的尊严。原创艺术永远都是艺术健康发展的内在驱动力,它不仅是当代艺术发展的主流,在任何时代它都是主流;不仅是我国艺术发展的主流,也是世界艺术发展的主流。艺术的复苏首要取决于艺术界原创意识的觉醒。否则,在艺术中差异性的缩小,将导致艺术品质的退化与平庸,乃至艺术精神的消亡。事实上,那些缺少自己独特视点的“完美艺术”,就已经缺少了对当代的代表性,它只能使艺术沦为没有灵魂的躯壳,最终将造成当代艺术在艺术史的缺席。面对世界艺术发展的强劲态势,我们每一位当代艺术家都要有危机感,在广泛吸收的基础上,还需要有从零开始的勇气去拼搏和探险,这样才有收获。
艺术总是以激发人们对未来的希望和梦想为目的,而不是以满足人的审美惰性为目的。每个人的审美认知都有着无限的开发空间。因而,拓宽视野,丰富人的审美认知便成为艺术发展永恒之主题。如果我们因优秀的传统艺术而骄傲,那么,我们就应该懂得,优秀传统是前人用劳动和智慧创造出来的。我们万万不能背负前辈留给我们的沉重的“优越感”,我们应以新的创造成果来书写全新的艺术传统。在这里,对原创艺术家的重视,远比对其作品的重视更具有前瞻性与可持续性。
如若我们能够将艺术视点的独立性,看成像民族主权独立性那样重要的话,如若我们能够为原创艺术的孕育和生长再多提供一点新鲜的空气和良好的发展环境,相信在不久的未来,我们的艺术定将以百花盛开的姿态,骄傲地屹立于世界民族艺术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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