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收视率造假”这个每每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老生常谈的话题再次成为媒体焦点。而事件的起因就是源于业内知名导演郭靖宇9月15日在湖北大学宣传正在热播的新剧《娘道》时的演讲。此演讲题为《起来,与操纵收视率的黑势力决一死战》,信息量非常大而且指向性明确,包括了目前购买收视率的具体价格、某卫视平台的“指路”、操控收视率的幕后“大神”……爆料信息近乎实名举报。9月16日,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在其官网上表示:针对收视率问题的舆情和反映,国家广电总局相关负责同志表示,已采取相关措施,并会同有关方面抓紧开展调查,一经查实违法违规问题,必将严肃处理。
业界声援
9月16日上午,郭靖宇在微博中表示,“广电总局领导第一时间表示坚决支持,让我感动。”当天,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在其官网上表示:针对收视率问题的舆情和反映,国家广电总局相关负责同志表示,已采取相关措施,并会同有关方面抓紧开展调查,一经查出违法违规问题,必将严肃处理。
有评论表示,总局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映,充分说明了总局正视所存在的收视率造假问题。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收视率造假问题的治理,不是广电总局单个部门能够解决的。收视率造假的产生有着错综复杂的根源,彻底解决也是一个系统性工程。
在广电总局正式表态之前,部分业内人士也进行了声援,陈思诚、王长田、陆川、白一骢等都通过微博对收视率造假进行了谴责。陈思诚提到,《远大前程》播出前遭遇同样问题,合作公司良言相劝说这是业内“潜规则”属于“常规动作”,不买“裸播”便没有收视率!更会成为竞品公司甚至友台攻击的“口实”!光线传媒有限公司总裁王长田回忆,2015年初,因为不愿意参与收视率造假,光线愤而退出电视节目市场,当时多档节目在央视等播出、二三百人赖以生存,停播所有节目之痛苦记忆犹新。导演陆川透露,自己曾经亲耳听到某导演朋友在电话里无奈地要求他的制片将每集40万元购买收视率的费用打到北方某市电视台购片主任指定的公司。他跟我说如果不按照电视台指定公司买收视率,他将收不到电视台尾款。随后,由灵河制作的《沙海》、《SCI谜案集》纷纷转发。此外,赵文卓、于毅、萨日娜等演员也站队发声。
在郭靖宇的文章中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最新的做收视率的价格又涨了,已经涨到一百万了,而且不讨价还价,因为风险高了。
多年顽症
从崔永元的那句著名的“收视率是万恶之源”开始,收视率造假不知被谴责过多少次,但每次都是无果而终。电视剧产业苦于假收视率久矣,但总是处于有心斩除毒瘤,无从着手治理的境地。
早在2010年,人民日报就曾连发三篇深度报道揭秘收视率造假问题;2013年,广电总局发布22条新规,并于2014年出台电视收视率调查国家标准;2015年初,因为不愿意参与收视率造假,光线愤而退出电视节目市场;2016年12月4日播出的《美人私房菜》,成为了真正引发业内震动的导火索。为此,中电协发布“坚决打击收视率作假黑势力”的声明,称《美人私房菜》的收视出现大幅下跌,正是因其制作方未购买收视率,并痛陈收视率作假的泛滥与猖獗。
2016年12月11日,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曾召开新闻发布会,中制协法务委员在会上分析了假收视率的由来和现状:收视率原本是为广告商向电视台投放广告服务的,并非电视节目优劣的评价标准,这也是国际通行规则。但是在我国,一些电视台广告部为争取广告资源,开始收视率做假行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要求各电视台签署了禁止对赌公约后,播出机构迫于收视率对于广告收入的巨大压力不得不阳奉阴违,只要制作机构不承诺收视率保证便拒绝购片,逼迫制作机构继续花钱购买收视率。而制作机构由于每部剧要增加两三千万的购买收视率成本,反过来又向电视台要高价,这种饮鸩止渴的恶性循环使得大多数电视台也不堪重负,难以为继。至2016年下半年,已形成大面积,全方位塌陷的恶劣局面。
每每指责收视造假,但次次并无太大成效,“买收视”作为业内潜规则一直都在。为什么?“利益”二字。有分析认为,收视率造假的根源是利益而不是标准。一个显然的逻辑是,收视率的高低和广告费的高低直接对应。一档品牌综艺节目,一部热播的电视剧,其冠名费和广告费往往数以亿计,而判断的金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收视率。
如何解决?仍然是两个老生常谈的方法,第一,建立科学的评价体系;第二,加强行业监管。方法大家都知道,但却始终难以执行。正如2012年《大祠堂》出品人王建锋曾在收视率打假行动中提到:中国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电视评价体系,是不是应该基于影响力、美誉度和传达率基础上的综合体系,至少建立在一个公平、透明、科学、独立的第三方机构上,而不仅仅是一场转瞬即逝的媒体风暴。
事件回放
在湖北大学的演讲中,郭靖宇称,自己所拍摄电视剧《娘道》在上映过程中,被要求以90万元一集(合计7200万元)的价格购买收视率,因自己不同意,早已完成的作品被搁置了很久。
该文章称,《娘道》2016年拍摄,2017年做完后期,合同早签了,却迟迟等不到电视台播出时间。直到今年年初“削尖脑袋打听消息,终于明白之前没拜对山门,找台长没用,得找卫视总监。”而规矩就是“只要你不花钱买收视率,人家绝不会播出,而且买收视率找谁,都指好了路。”他被某卫视的购片主任要求去拜见一位可以操纵收视率的大神,“大神很热情,表示已经等了我好几个月。他笑我愚钝,告诉我要是早找他,剧早就播出了。他给我开价90万元一集,还不保第一第二名。”郭靖宇算账,这相当于80集的戏要拿7200万买收视率,而某卫视购买此片的价格是130万一集,“我们花这么大力气把戏拍好,却要上交百分之七十给他们当保护费,才能播出。”郭靖宇最终没有答应购买,孰料这名卫视总监跑去北京,想让北京卫视率先提出不播《娘道》,原因只有一个:不能让郭靖宇坏了他们的规矩。虽然郭靖宇在文中没有明确指出某卫视具体是哪家卫视,但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了江苏卫视。对于各种坊间猜测,江苏卫视并未做出正面回应。
事实上,这并非郭靖宇和操纵收视率的黑势力第一次正面交锋。2015年,其作品《大秧歌》开播之前也遭遇“收视率敲诈”。对方表示,“如果不买收视率,戏再好绝对进不了前十名!”此次面对敲诈,郭靖宇明确表示:君子不与贼人为伍!孰料在播出过程中真的出现了十分诡异的现象,郭靖宇曾经如此形容,“我拍了15年戏,每年都研究收视率,这次《大秧歌》某城市收视率为零,我能理解也相信,但是同一个城市比前一天下降109倍,这个我想不通,我也想让数据公司领导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别的都可以不说,只说这个109的问题,如果能够说服我,我哪怕从此不拍了。”郭靖宇还曾在微博中质问,“请问,是哪只黑手操纵了收视率?收视率调查机构,你们失明了吗?请主管部门领导明察,为我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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